电影配乐师辛荣安·他让音乐融入视觉里

报道：本刊 梁慧颖 摄影：本报 刘永发

 

 

 

近年来，本地电影的片尾名单常出现辛荣安（Onn San）这个名字。多部受瞩目的中文电影，例如《Ola Bola》、《大大哒》和《分贝人生》都是由他配乐、写主题曲或担任音乐总监。今年，他终于入围台湾金马奖，凭《夕雾花园》这部电影获提名最佳原创电影配乐。

 

更早以前，他活跃于剧场的音乐制作，5次获得马来西亚金马仑艺术奖提名，近年才渐渐将重心转向电影配乐。

 

从成长背景来看，他会走上音乐这条路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祖父是乐队指挥，祖母是中文戏曲演员，音乐人Alex San是他的叔父辈，还有一些长辈也是擅长音乐。从小他就在充满音乐的环境下长大，小小年纪已开始创作旋律，只是当时没人告诉他那叫做作曲。

 

大约中学四年级的时候，他接下了人生第一个商业案子。那是为电台制作台呼，虽然音乐只有短短10到15秒，但是以他当时的年纪来说，已称得上少年早慧。

 

有一点他倒是比较担心，那就是他的视奏能力。升大学时他一度犹豫要不要选修古典音乐，所幸有位讲师跟他说：“视奏只是音乐的一部分，不应该妨碍你追求理想，”造就他继续在音乐路上勇往直前。

 

在UCSI修读古典音乐的那段日子，他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作音乐剧，还两度公演获得好评。有一天，有位朋友问他想不想进修音乐剧，那时候他才认真考虑自己也许可以往音乐剧这方面发展。

 

 

说到音乐剧，当然不能不提纽约百老汇。当他决定攻读音乐剧硕士课程，他便向世界顶尖的纽约大学TISCH艺术学院提出入学申请。

 

纽约大学培育出许多杰出的电影人，例如李安、伍迪·艾伦和马丁·史柯西斯。辛荣安经过竞争激烈的面试之后，好不容易雀屏中选，却因为实在负担不起学费，而只能遗憾地婉拒学校的录取。 “不料很意外的，我后来收到校方的通知，说愿意提供我院长奖学金（Dean's Fellowship），而这奖学金每届只有一个名额。”

 

问他觉得自己凭什么获得奖学金，他谦虚说不清楚，“也许大学看中我用音乐说故事的能力吧，毕竟音乐剧都是在说故事，也可能因为美式教育重视学生的能力跟经验，多于学生的学术成绩。”

 

进入TISCH艺术学院之后，眼看班上高手如云，每个人都想要当第一，他的另一波考验其实才正要开始。他苦笑说，那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在怀疑人生，质疑自己那么辛苦到底值不值得。

 

“无论如何，我想我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电影配乐有兴趣，因为当时的我需要在音乐剧以外找到另一个出口。”刚巧在纽约时期，他曾经在一个电影配乐师的麾下实习，心里渐渐另起了炉灶。

 

毕业后，他回到马来西亚发展，早期都是参与创作音乐剧，例如《The Secret Life of Nora》，以及受邀到纽约演出的《Marrying Me》。他获得马来西亚金马仑艺术奖多项提名，曾荣获最佳原创音乐、最佳音乐总监和公众票选奖。

 

最近几年，他的重心渐渐移向电影配乐，而这一切要从有天有个陌生人联络他，说要跟他见面说起。

 

这个约他见面的人，是执导《天天好天》、《一路有你》等卖座电影的周青元。周青元当时正在制作《Ola Bola》这部电影，他让辛荣安观看未经剪接的版本，然后要求他尝试为电影配上音乐。辛荣安回去后彻夜未眠，写出了一段配乐，导演试听后就正式委托他为电影配乐。

 

《Ola Bola》之后，陆续有多部本地电影请他做配乐，而且都是那些大制作或有望参加国际影展的电影。与此同时，他也有参与其他的音乐制作，例如为2017年东南亚残障运动会创作开幕和闭幕曲，以及为爱国歌曲〈Setia〉重新编曲，号召一群演艺人员大合唱。

 

 

尽管近年他花比较多心思在电影配乐，但这不表示他过去在纽约所学的音乐剧创作技巧就此荒废，“因为不管是音乐剧或电影配乐，其实都是在说故事，只是媒介不同。 ”

 

他说，作曲家是音乐剧的灵魂人物，有可能包办音乐、歌词和剧本。可是电影的话是导演说了算，作曲家只是帮助实现导演想要的感觉，相对来说会比较被动，但不代表作曲家的角色就不重要或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形容导演和配乐师的关系就好比一段婚姻，讲求彼此的信任和尊重，两人若有同样的想法理念就自然会更好。像《Ola Bola》那一次，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参与大型制作的电影配乐，所以即使他有些想法跟导演不一样，他仍然选择信任经验比自己丰富的导演。

 

作为配乐师，他的责任是烘托电影的气氛，但有时也要懂得适时隐藏，不然会对电影的氛围形成一种干扰。像他最近看了一部电影，觉得这电影的配乐写得太满，所以对电影反而是种扣分。

 

曾经，他以为配乐师的责任是要让观众哭、让观众笑，但后来他渐渐有所领悟，配乐的最主要功能是把观众摆渡到电影所要营造的世界里去，能不能打动观众则还要看演员和剧本的本事。

 

 

他最近的一部作品，要数还没上映的《夕雾花园》。 《夕雾花园》改编自马来西亚作家陈团英的同名小说（The Garden of Evening Mists），由李心洁、张艾嘉和日本男星阿部宽等人主演，总共获得今年金马奖9项提名。在最佳原创电影配乐这个奖项，入围者除了辛荣安本人，还包括他很欣赏的日本音乐大师坂本龙一，以及去年的得主林强。

 

一般上，很多电影都是在电影有了画面、进入后期制作的时候才开始配乐，但是《夕雾花园》的情况不同。辛荣安透露，早在电影还没正式开拍之前，导演林书宇先让他了解整个电影的概念，而他也让导演试听自己的作品demo，不料导演不甚满意。等到电影正式开拍有了画面之后，双方不断沟通及磨合，最终他用了大约半年时间制作配乐。

 

在这部电影中，他融合了他擅长的古典乐和交响乐，创作出贴合电影中时代背景的氛围。他在配乐中加入了不少民族乐器，例如日本的木管乐器“尺八”、太鼓和马来宫廷乐器甘美兰。此外，他也负责录制多位海内外音乐人的独奏和弦乐四重奏。

 

电影的原声带即将在数位平台发行，而电影则预计明年初在马来西亚上映。至于辛荣安会不会是首个荣获金马奖最佳原创电影配乐的马来西亚人，且看11月23日的颁奖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