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Seni Khat到Tulisan Jawi

 

 

 

 

如果到吉隆坡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走一趟，你很难忽视一个图形很像二维码的符号。这个四四方方的符号实际上是伊斯兰艺术博物馆的标志，如果要看懂这个标志，起码需对爪夷文字和Khat有基本的认识，才知道标志所蕴含的意思。

 

爪夷文字和Khat无疑是近期的热门词汇，但是Khat究竟是什么？Khat跟爪夷文字和马来文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对门外汉来说，恐怕不是三几页纸就能说得清楚。

 

目前我们通常看到的马来文，是以拉丁字母（也称为罗马字母，Rumi）拼写。但是在很久以前，马来文是以爪夷文字书写，包括拥有近700年历史、非常具有考据价值的登嘉楼石碑，也是以爪夷文书写。

 

爪夷文的字母是从阿拉伯字母演变而来。阿拉伯文约有28个字母（也有人说是29或30个），而爪夷文有36个字母（也有说法指总共37个）。爪夷文之所以多出几个字母，是因为阿拉伯语原本没有“nga”和“nya”的发音，马来语却有。因此，为了因应马来语的发音需要，爪夷文新创了几个字母。

 

 

有别于中文和英文，爪夷文的书写是从右至左。看过爪夷文的人都知道，爪夷文是由一串串连在一起的文字组成。Khat专家祖基菲里说，爪夷文的字母如果没有连在一起，基本上就不成字词。狭义而言，Khat是指书写爪夷文的方法和规律，包括运笔、点画、结构等。

 

如果按照字面解释，伊斯兰艺术博物馆教育组高级执行员哈斯莉娜说：“Khat在阿拉伯文是线条的意思，Seni Khat即是线条的艺术。”

 

如果说爪夷文是一种文字，那么Khat便是一种书法、一种表现文字美的艺术形式。中文书法有篆书、隶书、楷书、行书等各种字体，Khat也一样，字体非常多样化，据哈斯莉娜说，全球目前大约有83种Khat字体。

 

在马来西亚，常用的Khat字体有Nasakh、Thuluth、Riqa'ah、Diwani、Kufi等等。而单单一个Kufi，又细分成Kufi Murabba、Kufi Muzaffar、Kufi Muzahhar等等，不一而足。

 

 

爪夷文课题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教育部最初的说辞是要让学生学习鉴赏Khat，但是反对的人则认为Khat是以爪夷文字为载体，学习Khat必然包括学习爪夷文，要不然学生如果连爪夷文都看不懂的话，何来鉴赏的能力和基础？

 

一直到上个星期三，内阁同意调整国民型小学四年级国文科的“爪夷文字”单元，将之前一直说的“爪夷文字书法艺术”（Seni Khat）改称为介绍爪夷文字（Tulisan Jawi）单元，事情才比较明朗。虽然正式的课纲还未公布，但是依目前情况来看，学生的学习会是从认识爪夷文字着手，而不是谈什么书法鉴赏。

 

要是真的不懂爪夷文，是否照样可以学习Khat？对于这个问题，哈斯莉娜和她的上司——伊斯兰艺术博物馆教育组主任莎兹丽娜皆认为，要学习Khat的话，首先需学会爪夷文的各个单独字母。唯有学会了字母，才懂得把字母串成有意义的爪夷文，这时才是施展书法技巧的时候。

 

 

哈斯莉娜认为，学习Khat并不算太难，只不过如果真的要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确实需要花时间下很多功夫。以她为例，她虽然懂得辨别Khat的字体种类，但是她觉得自己写的字还不够漂亮。如果要写得一手好字，她认为起码需要三四年时间每天不断地练字，才可能有书法家的水准。

 

伊斯兰艺术博物馆有周末书法班，学生除了马来人，也有华人、印度人甚至外国人。非穆斯林也能参加这书法班，而会来参加的人，都是因为对书法这门艺术有浓厚兴趣，未必跟信仰有关系。

 

针对最近的爪夷文课题，很多人存有疑虑，担心爪夷文跟宣扬伊斯兰有直接关系。但是，哈斯莉娜表示，以爪夷文书写的内容未必跟伊斯兰和可兰经有关，因为爪夷文也可以用来书写普通诗句和激励语，未必是经文。

 

 

爪夷文字可以通过不同风格呈现，Nasakh是其中一种最常见的字体。Khat专家祖基菲里说，比起其他风格的字体，Nasakh可以说是容易阅读和入门的一种，所以在日常生活中较常见。

 

祖基菲里是Restu基金会的书法组主任。这个基金会致力于维护和发扬伊斯兰艺术，包括出版精美的可兰经。基金会设有展示厅，展示厅里陈列多种不同风格的书法作品，表现出文字的不同美感。

 

祖基菲里本身最喜欢Thuluth这种字体，因为他觉得这种字体最难掌握。Thuluth的特点是装饰性强，即使是懂爪夷文的人，也未必能一眼看懂。这就好像懂中文的人，未必看得懂篆书或篆体的道理一样。

 

 

虽然祖基菲里打从心里认为Khat是一种优美的艺术，但是当初当他听说教育部要将Khat纳为四年级学生的国文科单元时，他有点担心这会加重学生的学习负担。不过，当教育部解释这个单元只是介绍爪夷文字之后，他转而认同教育部的这项决定。

 

他说，这个单元如果是要让学生认识马来文的文字历史和演进，其本意是好的，因为在拉丁字母普及以前，马来文主要使用爪夷文作为书写文字，这是不能否定的历史。不过，如果教育部的目的是要学生学习鉴赏Khat的各种字体，他则认为这对初学者来说会有难度。而且重点如果是要教书法的话，他认为这种内容应该安排在美术课，而非国文课。

 

过去，他曾看过有些不谙爪夷文的人，一看到爪夷文就认定那是可兰经的经文，但事实不是如此。他觉得，如果大家对爪夷文都有基本的认识，这社会的各群体之间也许就能多一分理解，少一些误会。

 

 

 

在做这篇报道的采访时，爪夷文课题依然有很多不明朗因素，官方当时的说法一直都是使用“Seni Khat”一词，直到上个星期三（13日），才改口说是“Tulisan Jawi”。

 

在还没更改名称之前，有人就批评政府企图鱼目混珠，把学习爪夷文说成鉴赏爪夷文的书法。于是，这次采访的目的，就是想厘清爪夷文（Tulisan Jawi）和爪夷文书法艺术（Seni Khat）的关系，探讨我们有没有可能在还未掌握爪夷文之前，先学会鉴赏爪夷文书法。

 

采访过程中，有些概念逐渐清晰，却也有新的困惑产生。只能说，爪夷文的结构、笔法和模式跟我们现在惯用的拉丁字母非常不一样，基本上是一个全新的文字系统。访问做了几个小时，我对爪夷文的逻辑概念仍不甚了了，不禁心想明年小学四年级国文课本的那3页内容，到底是要如何介绍爪夷文。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明年起的爪夷文单元具体内容，不知教育部到底是要学生学认字呢，还是只是单纯介绍爪夷文跟马来文的渊源。如果教育部的目标是要学生既会读又会写爪夷文的话，那么我只好祝福广大的学生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