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蒙慧贤 摄影:黄志汉 (部分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许多人都喜欢植物,或在家中摆设漂亮的盆栽,或走进绿意盎然的大自然环境。然而,当我们谈及“植物学”,很多人会分不清楚:
是研究橡胶树、榴梿树和蔬菜吗?不,那是农业学。
是研究公园里面漂亮的园艺植物吗?不,那是园艺学。
是研究如何管理和规划森林里的树木吗?不,那是森林学。
究竟什么是植物学?植物学家的日常工作又有哪些?
罗英英和她在柔佛发现的姜科植物,Haniffia Flavescens。
大自然充满着无声的智慧,通过对植物的观察、认识和研究,人们更能了解大自然的奥秘和启示,同时还能找到心灵上的富足。细数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物品,其实处处蕴藏着植物的用处和价值。
譬如人们衣服鞋子上的粘扣(Velcro),发明灵感正是从植物的小芒刺特征原理得来的。
再者莲花,当水滴落在莲叶上,会形成一颗颗自由滚动的小水珠,滚动时还能带走叶面上的尘土,人们家中墙壁使用的Lotusan油漆,便是汲取了“莲花效应”,达到防水与自洁效果。
所谓植物学,即专门研究植物的一门科学,它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涉及的研究范围非常广阔,主要研究植物的形态、分类、生理、生态、分布、遗传与基因、演化等,以便能够开发、利用、改造和保护植物资源。
术业有专攻,每个植物学家的专长或主要研究方向有所不同,例如植物生态学家,研究植物跟环境之间的相互影响;植物遗传学家,专门研究植物的遗传。由于植物学是一门综合科学,并非每个植物学家都能对植物的方方面面全盘了解。
从小接触大自然
在马来西亚森林研究院(FRIM)担任森林多样性部门主任的罗英英博士是一名植物学家,负责植物的分类、鉴定和保育工作有二十多年经验。她自小在偏僻甘榜长大,儿时的游乐园就是在小河抓鱼,走进橡胶园拾橡胶种子当玩具等,自小就经常与大自然接触,喜欢在野外玩耍。
“上中学时,我参加女童军,时常会去森林露营、爬山之类,从那时开始就更喜欢接触大自然。”促使她在升上大学时选择与植物相关的科目。
她曾在农业大学(博特拉大学前身)就读农业科学系,当年念硕士学位时,因为投入橡胶种子的种质保护(Germplasm Conservation)研究,让她有机会阅读许多关于植物和热带雨林的资料,得知本地热带雨林蕴藏着丰富品种的植物,引起她对热带森林物种的好奇和兴趣,并于1999年进入FRIM当研究员。
罗英英指出,负责植物分类学的研究员日常工作分为3个主要部分:鉴定和分辨植物物种;给植物命名;以及做好植物分类和资料整理,如同给植物做“植口”普查,需要长时间的耕耘和积累。
她表示,所有动植物都有各自的科学名称,但有时候同样的植物,在不同的地方国家都可能有不同的地方用语或称呼。
标本馆内桌上摆着许多野外采集回来的植物标本,等待研究员去鉴定和分类。
搞懂植物名称很重要
以大家熟知的“椰子”为例,英语名叫Coconut,马来语叫Kelapa,至于印度语、缅甸语都有不同叫法,若大家都用各自的地方称呼,有可能造成沟通上的问题,因此以科学名作准。研究员的责任就是要弄清楚和记录这些植物的名字,确保名称和资料是一致和正确的。
“给植物命名是很重要的,首先要知道植物的名字,才能有后续的认识,去检验它的基因、研究用途之类。就好比你和我,拥有名字以后才能去区别不同的DNA、去找工作,做各种各样的事。”
野外探索处处充满危机。图中的研究员正小心翼翼地走过这条危险的吊桥,以采集植物。
FRIM标本馆内处处挂着研究员在野外采集时所拍摄的植物照片。
进山前做充分准备
除此之外,植物分类学家还得经常走进森林,采集新样本,鉴定和研究森林里没被记载的植物品种。
只是森林范围这么大,如何确定哪座森林能寻获自己想采集的植物,或有机会遇见新品种?线索就在以往研究者的记录资料和植物标本中。
罗英英解释:“并不是每座森林都有某个品种的植物,比如说,有些稀有种类只存在登嘉楼或霹雳,我们就会依据早前的发现和记录,到特定地方去找。假设资料显示这种植物生长在河流地方,那我们去到森林时就会到河流附近寻找。”因此每次出行前,研究员就得细心研究和整理资料,规划好行程,携带物品例如相机和采集器具等。
对此有研究员如此形容:他们平时透过资料和标本来认识植物,每当来到野外、亲身接触这些植物时,仿佛是深交已久的网友有机会碰面,近距离观察它们的色泽、形态、触感等等,是非常有趣的体验和滋味。在搜获目标植物或发现一些陌生的植物物种时,研究员就会给植物拍照,记录植物的发现地点、特征、生长环境等,采集并带回实验室,做后续的研究和鉴定工作。
研究员在森林里露营,感受被晨雾笼罩气候凉快的早晨。
到森林探索要花多少天时间?
“一般需要5天左右的时间,但如果是到一些高山、汽车没法到达,或需要搭帐篷的位置,可能就需要耗上10天时间。”她补充,其实在马来半岛的森林,基本上坐四轮驱动车就能进入森林,较少搭帐篷过夜。
到陌生深山迷你探险
“通常去没到过的地方就需要露营。比如说2年前,我们去到登嘉楼的Gunung Sarut,这座山在三四年前才有本地人找到完整的山路,我们的资料库并没这座山的记录,于是我们就做个迷你探险,从山脚一路采集到山顶。”
罗英英指出,植物分类学研究员走进森林的次数相当频密,在瘟疫暴发之前,他们平均每月至少要走进森林一次或两次,依据研究项目的需求而决定。团队人数从4人至10人不等,一般由当地向导陪同。
尽管野外探索工作具有一定的危险,也免不了攀山涉水的疲惫和蚊虫叮咬等等,但他们同时收获到美丽的山林景色,接触丰富多样的动植物,感受没被破坏的原始生态,让许多喜欢进入森林的研究员乐在其中。
研究员在森林采集时不忘高兴合影。
大马生物多样化世界有名
罗英英分享道,全世界热带雨林集中在三大地区,包括亚马逊雨林、非洲热带森林、以及东南亚热带雨林,皆为生物多样性超级丰富的森林。很特别的一点是,马来西亚虽然领土面积不大,但生物多样性非常丰富,是全球17个生物多样性大国之一。
“本地有1万5000个植物物种,在马来半岛就有8300个植物物种,所以我们不可能每个植物物种都认识,每个植物学家都会专注不同科类品种的植物。”而她主要研究森林里的野生姜科植物。
“全马拥有差不多400种姜。这一点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数得出文冬姜、黄姜还有南姜之类的。”她接着说:“姜的原产地也不在本地,因为它有太长的历史,有人说是印度、中国等,但肯定不是在马来西亚。”
从事研究工作二十多年,罗英英一共发现了17个新植物物种,其中以姜科植物居多。至今,她最难忘的依然是第一次发表新物种的时刻。她笑称:“发现新物种是件很开心的事,当人们查看植物的科学名称,后面会注明命名者,植物学家的名字就会跟着这植物名字在一起。”是为植物学家的成就感。
研究员必须把植物标本依序保存在库内,以方便日后查询资料。
尽管植物学家的野外探索工作免不了攀山涉水的疲惫和蚊虫叮咬等,但同时收获到美丽的山林景色。